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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你会不会,一直哭着到天亮

Blowin' in the wind


又名《大结局之后他俩到底干了些啥》

*原本想写大宝第一视角的,结果怎么想都没办法把这个故事写开,所以还是苦逼兮兮的换成了第三人称。
*从大宝住院之后开始衍生。
*毕业之前的最后一篇长文。之后长时间消失,偶尔记脑洞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考之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一】

李大宝捧着一碗鸡汤,吹了吹汤面儿上浮着的一层澄亮的油。

她咽了口口水。抬头,望了一眼病床旁边坐着小凳子给她削苹果的秦科长,又望了一眼手里捧着的鸡汤。大宝突然开口,说:“那个……老秦。”

秦明头也不抬,刀片抵着苹果沿转的飞快,搭腔道:“嗯?”

大宝踌躇了半天,看着汤里的鸡腿,小心翼翼地说:

“我每天喝这么多鸡汤,”又咽了口口水,特别认真地问:“真的,不会长出鸡毛来吗?”

秦明一顿,手里的水果刀不受控制地往外一撇,硬生生把一截造型完美的苹果皮削断了。他的笑意窜上嘴边,又急急忙忙想要压制下去,最后不得已抬起手腕蹭了蹭嘴角,掩盖下去了。

秦明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本职工作是个法医?”语毕,手里的刀又贴住了刚才断了皮的果肉表面,继续削了起来。

“我知道……”李大宝挠挠头发,嘴角往下一耷拉:“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内心的郁结之情。”

秦明不吭声儿,专心致志地继续削苹果。李大宝更加崩溃了:“老秦,你真没感受到我的绝望吗?”

秦明回答:“没。”

李大宝两眼一翻:“我在这儿整整呆了俩星期了!老秦,四舍五入一下这就躺了一个月了啊!——一个月是什么概念?全身上下都快长蘑菇了!”

秦明回答:“噢。”

“可是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啊!”李大宝拿勺子戳自己碗里的鸡腿,使劲儿戳,用力戳,场面十分血腥,皮啊肉啊骨啊散成一团。

秦明抬头,说:“继续。”

“我都能和隔壁大爷去广场上相约一支广场舞,真的,一支东北大秧歌都不在话下。”大宝可怜巴巴地望向秦明,眼角下撇,眼神哀怨而凄凉。

哪知秦明那厮丝毫不解人情,只是把一个削干净了皮的苹果在她眼前晃了三晃,语调冷到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喝完汤记得吃苹果。”沉默半晌,又开口:“我刚才说的继续是让你继续躺着。”

附赠一个秦科长式假笑。

……人间没有真情在了。

李大宝见已无回天之力,只好把碗往嘴边一递,拿出一股子大义凛然的气势,咕咚咕咚就往嘴里一灌。喝完了还拿手背蹭蹭嘴巴,然后把碗向秦明一递,说:“快拿走吧。”

秦明看见碗底留了个千疮百孔的鸡腿,刚想提醒她不能浪费,扭头却瞅见李大宝那个欲言又止,眉头紧锁的表情——

然后秦明默默把碗接了过来,要说出口的话在唇齿之间打了个转儿,又被自己吞下去了。

他还是只说了:“记得吃苹果。时间久了,苹果不好看了。”

李大宝瞅准时机,单刀直入,切中要点:“我在这儿也呆久了,人老珠黄,也不好看了。——赶紧让我出院吧。”想了想,又补充:“可怜我一夜之间就从风华正茂变成了年老色衰啊老秦,以后嫁不出去都赖你。”

秦明和李大宝对视了一眼,实在没忍得住,笑了出来。

秦明的大白牙晃得李大宝眼睛疼。

李大宝想,老秦为了刷这大白牙得废多少牙膏啊?又想,秦明不会每天刷个牙都得半小时吧?——想到这里,李大宝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嘴里却佯装严肃:“笑什么笑啊,不准笑!”

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盖住了脑袋,全当没这回事。

秦明又说了一句话。李大宝蒙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地没听清。

李大宝掀开被子问:“你刚才说什么?”

秦明耸耸肩,表示:“没什么。”

大宝掏掏耳朵,问,真的?难不成我耳朵也出了问题?

秦明:“肯定是。”

又说:“明天再带你检查一下耳鼻喉。”

说着李大宝就顺势就把病床上的枕头拿起来朝秦科长一丢,结果被反应敏捷手长腿长的秦科长半路拦截,又给毫不留情的扔了回去。

李大宝哼了一声,往床上一倒,不省人事了。






【二】

秦明看见李大宝的脸埋在被子里,外头只露出一点头顶的小卷毛——

他的脑子里突然回放起大宝说的那句话:

“以后嫁不出去了都赖你。”

秦明居然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

“行,那就赖着我吧。”

下一秒又瞧见李大宝瞪得溜圆的眼睛从被子里冒出来。再看,发现她的鼻头被棉布料摩擦得发红,嘴唇像是涂了蜜糖一样散发着光泽。

他张嘴。然后——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大宝望着他。

秦明的手指突然抠紧了保温桶。心脏在胸腔与喉咙口之间猛烈地跳了一下。有一根绳索勒住了他的咽喉,扯紧了,更紧了。他的血管突突地跃动着。

——“没什么。”他听见自己说。







【三】

李大宝毫不意外的出逃了。

她掐准了秦明来看她的时间,筹谋了大概两天零八个小时,最终在某个风和日丽的的下午贴着医院的墙根儿跑了出去。她也没想着要跑出医院,只是在楼下的空地里随便转转,感受一下蓝天白云和一帮子跟她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人们在长椅上唠唠家常侃大山。那是一种病房里体会不到的人生趣味。

所以她趿着自己带熊耳朵的毛绒拖鞋,雄赳赳,气昂昂,抬首阔步踏出了医院的大门口。结果万万没想到,迎面而来就是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孩儿飞扑进了她的怀里。要不是李大宝多年法医经验支撑着,这一吓可能得把她魂儿都吓得就地出游一圈。

小孩儿身后追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长发女人,急匆匆地就往李大宝这边赶,看样子是这小孩儿的家长。李大宝对着那位赶来的家长笑了笑,然后蹲下去,伸出手刮了一下怀里小孩子的鼻尖,悄声问:“干嘛哭鼻子呀?”

小孩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蹭李大宝衣服上了,抬起头的时候还在低声啜泣:“不,不要打针,唔嗯……”然后又把李大宝的衣角攥得死紧,生怕下一秒就被拖出去扎针的模样。

大宝又听见那家长喊小孩儿的名字:

“明明……!明明!”

李大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然后又伸手捧起小孩儿圆嘟嘟的脸颊——

还真别说,这男孩眼睛眉毛鼻子还长的真有点儿像某位秦氏科长。只是因为眼泪鼻涕一把糊了,鼻尖儿通红,嘴唇还因为哭泣而一缩一缩的,掩盖了某些成熟的、尖锐的意味,透出几分可爱来。

李大宝突然想,老秦小时候会不会也因为怕打针而哭鼻子呢?——唉,他那个木头,八成是不会的。

小孩儿在怀里继续哽咽,见自己妈妈靠近了,更是吓得直往李大宝怀里窜。

大宝心软,凑过去安慰:“别怕,把你自己想象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行了。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打针这点小事更不怕的。”

小孩儿奶声奶气:“我是男子汉!可是打针疼……”说完还吸溜吸溜了好几口气,怕是已经对打针有一定心理阴影了。

大宝说:“真正的男子汉从不害怕打针。”

小孩儿立即接着话茬问:“那真正的男子汉是什么样子的呀?”

李大宝愣了一下,旋即微笑起来:“真正的男子汉呀……”

她顿了顿,想起秦明每天下午坐在她的病床边,给她倒汤喝的模样。

“……等你打完针我再告诉你。”

这是李大宝给的最终答复。

随后,李大宝成功把小孩儿交到了家长手里,并且成功的将一颗藏在兜儿里的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交给小孩儿,一脸正经的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小孩儿临走之前还回过头,一边嚼着奶糖,一边挂着眼泪鼻涕地笑起来。

——眼睛眉毛鼻子嘴,再仔细回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像秦明了。

李大宝嘴里重复念叨了一下:“老秦,秦明,”最后如同总结陈词:“秦明明,明明……”

念叨完了,实在没忍住,又蹲在医院门口笑了好一会儿,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四】

秦明在找李大宝。

他今天提前下班了,从隔壁科王大姐那儿顺利提过来了一罐鸡汤,急匆匆地出了门儿便往医院里赶。

——这是他两个星期以来每天下班都会重复的事情。原来他老是给自己强行加班,赖在自己办公室里半天不走,现在可倒是反过来了,一下班就往外面跑,百米冲刺似的速度。大家伙儿自从知道他是要去见李大宝,也就心知肚明,各自相视一笑就过去了。

今天有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无雾无霾,还吹点小风。太阳懒洋洋地晒着,叫人心里凭升出一股子慵懒的倦意。

到了医院的秦明娴熟地上楼梯,拐弯,再上楼梯,再拐弯,左转找到第三扇门,推开——

空无一人。

桌子上有个有点脱水的、褐色的苹果核,床上的被单被凌乱的掀开,床下的鞋子一只被人踹在了桌子底下,另一只不见了踪影。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户照进来,窗外有不知名的小虫发出深秋里最后几声呐喊,随后没落了,还给室内一片死寂。

又有什么东西响起来,砰,砰,砰,越来越急促,打着小鼓似的。秦明找了老半天,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鼓膜也在跟着震动,一下一下,没完没了。他掏出手机,先给李大宝打了个电话——

然后床后面的小桌子上有个屏幕亮了起来。是李大宝的手机响了。

秦明触电似的把电话一挂,手机往兜里一揣,汤也没管洒不洒了就直接往桌子上一扔,拔腿就往病房外面跑。他突然想起两个星期之前的那个雨夜。

雨、倾盆大雨。

冰冷的水箱、尖锐的笑声、黑洞洞的枪口。短信,手机,发了疯的女人和奄奄一息的李大宝。

他开始感到慌乱,和上一次一模一样,两条腿机械性地跨着,脑子飞速旋转,耳朵边上不断回放着她叫他的声音。

——“老秦。”

他打起了哆嗦,却仍然跑着,搜寻着,穿过漫长而苍白的走廊过道,避开熙攘的人群。领带松了,头发乱了,还被急着挂号的人踩了好几脚实的。但他仍然往外跑着,太阳懒洋洋地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蓦的,他下楼梯的时候突然从窗户口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卷发,小个子,坐下来的时候喜欢蜷着腿——是李大宝。是她。的确是她。

秦明脚底下一顿,思绪如同被抓住了绳子的气球一般被拉了回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笑了。

所有惊慌、惶急、不知所措、惴惴不安都被一下子给踩碎了,变成粉末。他又开始快步往前走着,下了楼梯,穿过大堂。一切在他眼前又变得鲜活起来,颜色、声音、动作通通都开始涌现,不再是刚才苍白、沉默、静止的样子。

见到她,连手指尖都变得暖和了。

空气间浮动着一股青草汁液被阳光烘干过后而酝酿出来的甘甜味道,呼吸之间滑进人的喉咙里,如同品一杯茶。

李大宝没瞧见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玩自己的手指。她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站在草坪里拉手风琴。

她在听。

乐声隐隐约约传递过来,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首轻快明朗的曲子,叫人心生欢喜。

秦明走着,然后放缓了脚步。他走在一团布絮里,或者说是一层海水上。海水没过了他的脚踝,然后是胫骨。他淌水而行,却不疲惫,不惊恐,不急不可耐,不犹豫不决。

他从胸膛里喊出一个名字:“李大宝。”

他喊的非常轻,几乎是从舌尖一掠而过。李大宝却不知为何感知到了,抬起头来望向他——

李大宝显然是没想到秦明会来,第一想法居然是伸手摸兜看有没有带手机,结果没摸到,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秦明笑了一下。她坐在长椅的一边,却像是身处高处。她的发顶有几片被树叶遗落下来的光斑,层层叠叠,发丝被映得有一种细细的浅棕色。

手风琴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的确是一首明快的曲子。

秦明看着李大宝不撒眼。她略微歪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她穿着有些宽大的病号服,从袖口处露出来的手腕纤细白净,像个特别小的小女孩儿的手。

她坐着,秦明站着。她仰视他,却又像是在俯视。

海水没上胸膛,肺部遭到挤压。秦明不得不深深地吸气、呼气来转移自己的不安。

秦明走上前去,听见李大宝喊他:

“老秦,你怎么来了?”

秦明不搭话,只是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李大宝。海水急速向下褪去,他的肺里充盈着干净、温暖、只属于大宝的气味。








【五】

李大宝只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秦明环住了。他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李大宝不知所措,只好伸出手回抱住他,还象征性的在他背上抚摸了两下以示安抚。她想起刚才那个撞进她怀里的、叫做明明的小男孩,又对比起眼前这个一句话都没说伸手就过来要抱抱的秦科长。

——老秦跟人家小孩儿果然不止是名字撞了。

等到秦明抱够了,往回撤了一点,李大宝这才近距离的看见了秦明。他的头发散了几缕在前额,领带也被扯松了,歪向一边。

李大宝问:“你难道跟人打架了?”

手风琴的曲子开始行至高潮,曲调时而上抛时而抖降,挠得人心里痒痒。

秦明说:“没有。”

李大宝望着他,他们的鼻尖只相差不到五厘米。鼻息是温热的,煽情的,像是跟着乐声在飘。

秦明忽然听见自己问:

“李大宝,你能不能……”

手风琴的声音越来越大,秦明几乎捕捉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尝试着……”

李大宝咬着嘴唇等他的下一句话。

“……尝试着……”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无形的绳索又来了——

秦明的喉咙像是被扼住,只能通过一些毫无意义的、胡乱窜走的气流。他的声带功能仿佛在这一秒被消去了作用。他变成了哑巴。

秦明心急,忽然就往地上单膝一跪,阵势差点把李大宝吓得往旁边一躲。他抬头,望着大宝的眼睛。他的喉咙里有火在烧,有蚂蚁在咬,有刀光剑影,有横劈纵砍。

李大宝望着秦明,突然想:他不一样了。

秦明的眉骨像两座山峰,鼻梁破天荒的顶立出来。他的鼻尖一侧有颗小痣,黑色的,从另一侧看根本看不出,要绕到属于它的那一侧才能看得分明。

——秦明的“一侧”属于哪里呢?到底要绕到何种方位、绕到何种角度才能将他看明白呢?

他的嘴唇也在哆嗦。

忽然,李大宝伸出两只手,掌心贴住了秦明的两边面颊,轻轻拖起来了。她想,现在的秦明可真小啊,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又想:老秦长得本来就高,还每天用鼻孔看人的,以前每天都只能盯着他的下巴发呆。而现在从上往下看老秦的下颌,长得就没有以前想象的那样棱角分明了,而是一到弧线,可爱得恰到好处。

秦明一怔。

手风琴的拉了一个绵长的尾音,戛然而止了。

万籁俱寂。

然后秦明说:“……和我在一起。”

秦明看见不远处拉完手风琴的老大爷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六】

李大宝想:这真是再适合不过接吻的姿势了。于是她倾身向前,鼻尖抵住了秦明的鼻尖,然后贴着那颗小痣咻的一下蹭了过去。







Fin.






有点像流水账了。
这!就是!我看完结局之后!感觉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我不管,我给我自己发一波糖。

想起之前读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有这么段句话:“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这段话在老秦身上也很适用。

当然,如果加上后面一句就不能用在秦明身上了: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我想,秦明是害怕失去的,如果没了李大宝他可能会重度抑郁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
ps:文章名字来自Bob Dylan的一首歌《Blowin' in the wind》,个人十分喜欢。随手附上歌词:

Yes, 'How many years can a mountain exist,
一座山峰要屹立多久,

Before it is washed to the sea,
才能回归到大海?

Yes, 'How many years can some people exist,
那些人还要生存多少年,

Before they're allowed to be free,
才能最终获得自由?

Yes,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一个人可以回首多少次,

And pretend that he just doesn't see,
只是假装他没有看到,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答案在风中飘荡。

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篇文章。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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